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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遥520」鲜花旅店

𝓢𝓹𝓮𝓬𝓲𝓪𝓵 𝓓𝓪𝔂𝓼 𝓯𝓸𝓻 𝓡𝓲𝓷&𝓗𝓪𝓻𝓾𝓴𝓪

❤️✨520 24:00/阿鱼子✨💙

一条鱼#:

𝓢𝓹𝓮𝓬𝓲𝓪𝓵 𝓓𝓪𝔂𝓼 𝓯𝓸𝓻 𝓡𝓲𝓷&𝓗𝓪𝓻𝓾𝓴𝓪


❤️✨520 24:00/阿鱼子✨💙 






*架空失忆AU,人物细节&时间线不细究


*废话文学全文1w+


*保险起见oc狗血预警在前


浅接一棒,非常荣幸能为我的九年老cp献上一份咸鱼作为贺礼(扭捏












“他会带着他的那份勇往直前”












01


七濑遥发现楼下多出了一个男人。




萨莫维尔的初夏来的漫不经心,与东面公路尽头来的风一并扫过他的发梢,冷暖暧昧。皮埃尔正在楼下招呼今天新来的客人,麦琪一如既往做着旅店里最卖力的店员,摇着尾巴就扑上了新客人的裤脚,是场实实在在的人来疯。




他没能看清客人的正脸,只知道再有风经过时候他在庭院里掀开了自己的棒球帽,任由头发在金黄的天空下肆意凌乱。




“今年的风还是这样啊,皮埃尔。”他撩了一把遮挡住视线的发丝,“这里还真是一直没变过。”




酒红色的。




麦琪挂在脖子上的小铃铛跟着露台上的金鱼风铃一并叮玲作响。




好像是个旧人,七濑遥想着。




他抬头去看头顶的琉璃色的金鱼,还伸出手碰了碰,等到察觉有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线索,庭院里的人早就没了踪迹,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排色彩纷呈的郁金香,在下一度的风里折射着耀眼的光。




是皮埃尔的老朋友。


















02


他并不太了解皮埃尔年轻的时候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只知道现在他在河边办着私人皮划艇租赁,还有这间不算大的小小旅店。




“从今天开始七濑就是我的好伙伴了!” 他没能解释七濑遥睁开眼睛的时候为什么会降落在萨莫维尔宽敞明亮的私人医院里,只是突然出现在一个晌午,用蹩脚的日语说要带他回家。




“......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 留了络腮胡的皮埃尔拍拍他的肩膀,他喜欢戴着那顶破旧的灰绿色渔夫帽,爽朗地笑,“现在不就认识了!”




七濑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当时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上他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迟钝。




可能他跟皮埃尔曾经是相识的,又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但无论如何他会感激他的倾囊相助,至少在七濑遥的世界里一片空白的时候,皮埃尔这样做了。




他转身回了屋,拉开床头柜的时候又看见了那只白花花的药瓶,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连串凌乱的碰撞。




彼时他又听见了麦琪在楼下扑腾着的声音,混杂着断断续续说话的回响,他撇过头,决心还是要回到安静一些的去处。


















03


见到新客人的时候七濑遥正在为后院里的郁金香浇水。




男人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七濑遥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好像站在那里已经看了很久,久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青色的天空残留着最后一线橙红色的晚霞。




“干活的时候分神可是不好的!”松冈凛懒洋洋地同他搭话,抱着胸指指七濑遥手里的铜水壶,咧出一排尖锐的鲨鱼牙。




七濑遥看看手里的水壶又看看他,不回应,只是在心里偷偷讶异于同他讲的日语。他默默地转过身,继续浇着他的下一株郁金香,在地上留下一道短促的影子。




“你要是浇多了我会告诉皮埃尔。”他开着玩笑,饶有介事装作起监工的样子倒像是像头懒散的狮子,“偷懒要扣工钱。”




“......不去吃晚饭吗?” 七濑遥反问他,想想又礼貌性地添了一句,"客人。"




没有人回应。




彼时最后的太阳也消失了,鱼鳞般的云层掩盖着晦涩的光。




等到七濑遥浇完花、彻底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男人依然站在原地,遮阳蓬的阴影打在他的面前,什么也看不清。




他好像在一直看着自己,好像是。


















04


新来的客人是位职业运动员。




我知道,七濑遥盯着脚下平坦的水泥路面。但他没能得到结果的是为什么皮埃尔要特地将他从厨房里支出来赶到外面,美其名曰要陪着他们的客人晨跑,而这是他不那么喜欢的事情。




跑在前面的人留给他一个背影,河边树叶的影子星星斑斑的落在上面,一轮轮滚动放映。海鸟越过天空发出清脆的鸟鸣,落在晴朗的河岸边,接着他就停了下来。




“这里都能看见海鸟啊!”




"啊,是," 七濑遥怔了一下堪堪回神,"离海不算远。"




“那你还去海边吗?经常去?”




还去的问法七濑遥不理解,所以他没有作答。




“啊......我是说,”松冈凛挠挠脖子,“你看上去......就是,很适合海。”




他拙劣找补的瞬间看起来有些笨蛋,七濑遥猜不住他的心思,只能干巴巴地回句谢谢。




“对了,” 他忽然扭过身伸出右手,像要结识一位新朋友那样,“还没正式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松冈凛。”




“请多指教。”


















05


人的记忆是一道上了锁的难解谜题,七濑遥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最重要的那把钥匙,所以他什么也记不起来,过去的二十年好像一团抓不住的泡影,海风轻轻一吹就从指缝间四下逃窜,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麦琪迫不及待地围着他绕圈圈,前爪将他腰间的海军蓝围裙扒拉的吱吱作响,它甩着尾巴,对于七濑遥手里的那碗烂糊的鸡胸肉着实感冒,几乎是在食盆落地的一瞬间就扑了过去。




七濑遥不知道小狗会不会在意自己遗忘掉的一些事。他告诉自己没必要在意,现在这样就好,但却始终感觉自己失去了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他看见前院里的两个人正在聊天,皮埃尔拖着几乎与他同样年迈的除草机,松冈凛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棒球服,连反上来的光都异常灼眼,至少七濑遥是这样感觉的。




昨天清晨松冈凛友好的同他握了手,在听到七濑遥的名字时候还笑出了声,手上的力道随之紧了紧,不过很快又松开了。




有种浅尝辄止的暧昧,这是他的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七濑遥也走到了前院里,他想起自己需要告诉皮埃尔后厨冰箱里已经没有了烤鸡的事实,屋外的两个人也看见了他,松冈凛还同他摆摆手打了招呼,接着撇过头,飞快地与皮埃尔结束他们先前的对话。




“I wanna take him back.” 他温柔地说,露出的笑意间多了些落寞,“You know Pierre. I've been thinking about that.”


















06


皮埃尔终于下定决心给后院的篱笆换上更浅一些的棕色,这是他在绿色和棕色间纠结了长达两个月后做出的抉择。




“嘛,这看上去跟之前的颜色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啊,” 松冈凛也被拉来帮忙,白色的刷子上蘸满油漆,他偷偷跟旁边的七濑遥抱怨,“你怎么也不劝劝皮埃尔。”




“......他是我老板。”




“但是好的老板也要听人劝才行。” 他压低声音嘟囔,“老头的脾气都挺倔。”




两个人都蹲在篱笆的一侧,背对着风的方向。七濑遥没有回答,只是埋头刷墙,他小心地避开郁金香伸展的茎叶,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默认了。




他有些想要有意地避开松冈凛,所以往右边去了些,这倒不是出于一种讨厌,只是因为周遭动摇的安全感。七濑遥能窥探到他接近而来的蠢蠢欲动,陌生而熟悉,一种像是想要在一片荒芜的土地里隐隐破土而出的冲动。




他抬起眼睛想再扫一眼篱笆那一端的男人,没想小老鼠被踩了尾巴,恰巧被本人捉了个正着。




“怎么了?” 松冈凛问,声音被风带过来,不具实的感觉,"有什么事吗?"




“七濑。”




这听起来有点怪,毛刷上不小心掉落了一滴油漆,在地上留下一个粘稠的圆。




















07


萨莫维尔拥有最晴朗的天空,有流动的云还有藏在云后面的最明亮的月亮,明亮的让七濑遥能够看清松冈凛清澈眼底的另一个自己。




他知道松冈凛对自己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尤其是当他们面对着面说话的时候,松冈凛看向他的眼神会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偶尔揉杂着少年人才会拥有的患得患失的不安,坚定但又矛盾。




“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这应该是松冈凛第二次同他聊到这个话题,上一次是一天白日的清晨,“除了帮皮埃尔看店,你玩过皮划艇吗?”




七濑遥很平静,他猜测松冈凛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所以借着夜色不着痕迹地将他手边的啤酒罐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没有,不过你是不是不应该喝酒。”




“只是偶尔一次而已,”松冈凛又笑了,尖锐的牙齿显得他像只躺在海面上的慵懒的灰鲨,"你别跟皮埃尔说嘛,就这一次。"




“嗯。” 七濑遥不会说,客人愿意花钱,他不应该拦着才是。




“那你游泳吗?” 也是第二次,像很无聊的搭讪,不过他倒是很执着于这个答案。鲨鱼在深夜的海岸向人类一下子凑近了,近的七濑遥的脖颈感觉像是被他的吐息烧的滚烫,好像下一秒就要咬住他的肌肤,假作一番缱绻式的威胁。




太近了,七濑遥赶忙轻轻推了松冈凛一把,“我说过了,不怎么游。”




 松冈凛的发丝冷不丁刮蹭过他的肌肤,痒痒的。




“......什么啊,骗人的吧。”




“是真的。”




他的心里有一点后悔,后悔明知道松冈凛的亲近的心思还要坐在台阶上陪他喝一听奥丁格,后悔明知道海滩满是未知却还要站在原地。




似乎是因为一如往常,所以不受控制。


















08


松冈凛一定是个极具魅力的人,如果顶着这样姣好的外貌像现在这样卸下防备对待其他人,任做是谁也都会轻而易举地陷进去。




看得出他是真的不常喝酒,不到一罐的功夫说话就碎了起来,就算是七濑遥将他推开了也不肯放弃,只是又拖着腮,侧着脸看他。




“我在想......我总想跟你多说点话,但感觉现在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可能是时间实在太久了,” 他的睫毛打下了一串浓密的阴影,说的话也渐渐没有头绪了起来,“太久了......两年,我不知道说什么,你就更不会知道了......真是不甘心啊。”




七濑遥说不了什么,他想着眼前的客人大抵是喝醉认错了人,触景生情,压在心里的话窸窸窣窣地就这样滚了出来,落在地上,黏糊糊的。




“那天......那天我站在领奖台上,心想如果是你在这里该多好......”




“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再坚定一点......” 他突然又肆无忌惮地欺身上前了,比上次还要近,近的能碰到七濑遥的鼻尖,像是迫切需要一个真实的回答,或者索要一个温柔的吻。




“你不游泳了吗?”




此时的松冈凛说着说着声音就颤抖了,七濑遥看见近在咫尺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鼻子一皱就有了要落泪的趋势。他一下子也有点慌,炽热的体温和湿漉的泪水令他乱了阵脚,只知道向后试图拉开一些距离,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可是我真的很在意你啊......”




他没有等来回答,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月色浓郁的如同一盏玻璃灯,他最终沉沉睡去。


















09


还好,松冈凛并不是个酒品差的人,他醉了只是睡过去,只是还要劳烦七濑遥将他送回房间。




他伤心起来有点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连躺回床上的时候也皱起眉毛,拽着七濑遥的衣角不肯松手,左手食指上的银色戒圈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他的心里一定有一个他很珍重的人。




第二天两人都心照不宣,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像往日一样一起晨跑以及被皮埃尔拉着一起吃饭,他说人老了以后就喜欢热闹,喜欢人多的感觉。




麦琪在旁边扒着它的饭盆吃的欢,它今年要三岁了,是皮埃尔养的第三只狗。




“人嘛,一辈子都在学会如何珍惜当下。” 他把每一个字拖的长,手里的刀叉倒是很认真的在处理炸鱼排。




“所以,” 松冈凛调侃他,“你珍惜当下的方式就是及时退休。”




七濑遥听不太懂两个人之间在打什么谜语,也没什么心思去听。他这两天有些隐隐头疼,可能是那天夜里吹风着了凉,盘子里的鱼排被他划拉的皮肉分离,乱糟糟地堆成一座小沙丘。




身旁松冈凛趁着皮埃尔起身的功夫凑过来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没有看他,只说没什么。




还是有间隙了。




他突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手里又戳断了一根薯条,不锈钢叉子在餐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好像自从松冈凛出现之后就是这样,他的脑海越发凌乱,有什么东西如同飞蚊嗡嗡飞过,他明明看见了,可等到要去抓的时候又不见了踪迹。




他可不能动心,也不可能就这样动心。




















10


七濑遥偏爱淡季,因为这样皮埃尔能够分给他较少的活,没有人会拒绝休息。他不需要全天侯呆在楼下或者是院子,可以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耗费在自己狭小的浴缸里。




波光粼粼的墙面是个将他牢牢罩住的玻璃匣子,模糊,密不透风。每次被皮埃尔撞见他总会开玩笑地说七濑真的会很像水族馆里展出的一条呆呆的鱼。




“往北边走三公里就是浅堤,”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七濑想去更宽阔的地方。”




更宽阔的。




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等到七濑遥真正看见的时候又失去了勇气,他猛的间像是被一阵空落着的无力感深深的淹没,他没有办法动弹。天是天,水是水,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堤岸上有人跑近了,一切是如此异样陌生。




海鸟从他的面前掠过,好安静。




“......哈鲁,哈鲁!”




“哈鲁!”




清醒瞬间里的窒息感已经牢牢捆绑了七濑遥脆弱的神经,他睁开眼睛本能地挣扎,却怎么也起不了身,他清楚看见了头顶熟悉的通风口的光,从未设想过它们能如千斤一般抵压住自己的身体,像是迫使他带着恐惧,永永远远地被禁锢在这间逼仄的抽匣里。




像条人鱼,在深海里独自一人失去了呼吸的腮。




“哈鲁!”




空气声,呼喊声,水声,终于有人一把将他从匣子里拽了出来,他获救了。




———都说人濒死前会看见光怪陆离的走马灯,七濑遥的眼前却是一片空白,他没有看见走马灯。



















11


冰凉的空气极速地灌进他的肺里,他因为溺水而混沌的视野里出现了耀眼的酒红色,他下意识紧紧拉住了他,他的救命稻草。




“你怎么了?” 是松冈凛的声音,“你......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叫医生?皮埃尔到处找你找不到,我就进来看了......你怎么能在水里面睡着!”




“......哈鲁你说说话,说说话......你这样会憋死的!”




七濑遥只觉得焦急的声音忽近忽远,他的脸色惨白,没有做出反应,唯一做的只是用全身的力气再度攀紧了松冈凛的坚实手臂,松冈凛也不示弱,两个人之间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制衡。过了一好会七濑遥的身体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声音一阵阵敲击在瓷砖上,像是要将筑起的高墙震出间隙,他要逃出这座不存在的白色监牢。




“需要医生吗?”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又问,“你哪里不舒服?”




不需要,你话好多。他不自主地想这样说,我需要的是你。




但七濑遥没有,这样对待不熟的陌生人实在是唐突。他的回应仅仅只是又多添了一只抓住他的手,仿佛是个颤抖着要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姿势,力气大的似乎也要将松冈凛也拖进水里。




“......你是水鬼吗?” 




“......”




“还好吗?水很凉了,你会感冒。”




他终于能看清了,抓住他的左手上的银色光环倒映在水面,窗外鸟叫声不断,把他拉起的松冈凛神色焦急,不是幻觉。




“我没事了,谢谢,” 七濑遥说,他甩了甩贴在眼前的湿漉漉的头发,水里有他精灵一般的蓝色眼睛。


















12


“这两天风都很大,” 皮埃尔看着松冈凛顶着一头被吹的乱糟糟的头发走进客厅,“开车还是关窗户比较好,七濑已经闹头疼了,要是你们两个年轻人都倒下了可怎么办。”




“啊,是的,” 松冈凛被风搅的有些烦躁,“是你的栅栏怎么办,没人帮你刷了。”




他把买回来的餐包放在吧台上,夏令时的天暗下去的愈发晚,麦琪在快乐地追着自己短短的尾巴,好半天才意识到有人回来了,颠颠地跑过来迎接松冈凛。




皮埃尔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一点也不生气,“是米哈伊尔说你过来要帮我忙的———他有跟你联系吗?”




“他给我发消息了。”




“怎么说?你的休假已经过去一半了吧,” 他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松冈凛坐下,“可不要懈怠了,不然我们两个中总有一个会被骂成筛子。”




餐桌上的冰水壶沾了一层水雾,提起来落下一个浅浅的圈,麦琪叼着他的裤管做一条小尾巴,被提起这件事的松冈凛明显被戳中了心事,他变得有些烦躁,“我知道,不会的。”




“......医生说心理防线过高的人想要走出来,还是需要靠他自己,” 皮埃尔叹了口气,他清楚男人心里最想问什么,“七濑不爱说话,他总是一个人把事情藏在心里,还真是难办。”




“啊啊,那个家伙他就是这样,” 松冈凛说起有关七濑遥的事情就笑了,“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把感受都说给自己听了,而且对游泳和水以外的事情没什么兴致。之前出门放风他都要顺着海岸线开,真怕他哪天把车直接开到海里去。”




“其实我本来以为离水近一些,他就能恢复得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松冈凛在这一年拿到了世界大赛蝶泳和自由泳的双冠军,从他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起,有人就称他为日本游泳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可是冉冉升起的星星,明明应该是两个。


















13


“......你也看到了,七濑现在的状态不是太理想,” 那天皮埃尔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看得出他自己也很苦恼。”




“要不怎么说,天妒英才。”




松冈凛以前从不信命,他觉得那只是弱者嘴里的一种子虚乌有的开脱借口,直到他意识到再也无法与七濑遥这个名字割舍,直到他想同他永远在一起。




以前睁开眼睛就能实现的事情,现在看上去却莫名像遥不可及的期望。




有一天训练完他被队友拉去看了场电影,电影是新上的,讲的是个烂俗至极的爱情故事,男女主一路走来分分合合,却以最令人唏嘘的方式分道扬镳。




散场的时候观众已经不剩下几个,影院的灯缓缓亮起,松冈凛看着结尾长长的望不到头的黑底白字演职表,他突然意识到所有的故事其实都是电影,都有一个尘埃落定的结局,而现在发生的可能就是他和七濑遥的结局。




他突然好害怕,害怕变得迷茫,要换作是以前他从不这样。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就想给七濑遥拨去一个遥远的长途,但当熟悉的号码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又清醒了,清醒的很彻底。




后来他选择给妹妹松冈江打了电话,他太需要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还有即将到来的世界大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想七濑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米哈伊尔拍拍他的肩膀,“他会更生气,因为这是个更可惜的错误。”




暴雨罕见的来了,连院子里的郁金香也没能幸免,呈不住雨水的叶子掉落在了泥土里,像一弯染了色的桥。




松冈凛拧着眉头倚在门口想,这一幕要是被哈鲁看到了,他一定会有点难过的。




虽然这个家伙嘴上不会说。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见有人从楼上下来了,踩的地板咯吱作响,扭头也只看见拐角处一层薄薄的影子,影子见到他也顿了下,这才走进了朦胧的光里。




“晚上好,” 松冈凛故作轻松地笑,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开了口,不自觉的,“......七濑,晚上有空陪我聊聊吗?”




可能有些冒失,但他永远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14


七濑遥盯着木地板缝隙里的一株野草,他们坐在后院的棚子下,空气潮湿雨水滑落,遮阳篷是画框。松冈凛坐下来的时候还举了双手,煞有介事地向他保证自己这次真的不喝酒。




“上次麻烦你。” 他摸摸脖子不敢看人,一副别扭、很不习惯这样说话的样子,“希望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关系。”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再开口,可能是下雨声的实在会搅散人的注意力,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微妙的像是两块被塞进错误间隙的两块拼图,明明别扭却找不到正确的解题思路,倔强又固执。




最终还是松冈凛率先迈出了一步,“你......休息的怎么样啊,放在门口的晚饭吃了吗?”




“啊,吃了,” 七濑遥看向他,“真的很谢谢你。”




两件事,都是。




“嗯......其实,我是想说,你有没有问题想要问我,” 这个场景来的突然,很明显,连松冈凛自己也无所适从,“也不是这个意思,这话听上去真的好自恋......救命。”




他看上去实在苦恼,苦恼的像是要来一场即兴告白,暴露无遗的孩子气竟然让七濑遥在旁边不小心笑出了声。




“怎么了啊,你要说什么?”




气氛终于松懈了,绷住的弦呼出一口气,拼图好像也不是个难度颇高的谜题。在松冈凛努力组织语言的间隙里雨声好像也收敛了不少,不知道这能不能视为一个全新的开始。




“算了,” 男人终于坦诚地望向他,"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15


今天的晚餐是炙烤过的羊排配上青红椒和西兰花,七濑遥的那份的一半羊排则是被私心换成了没有裹着面包糠的两块龙利鱼,对于这是谁的主意他想他自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之前有个......朋友,很好的朋友,” 松冈凛歪着头想了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一起游泳,后来我们都被选进了世界大赛预备役。"




“他是游自由泳的,而且是我见过在水里最有灵性的人,夸张一点,好像就是为水而生的鱼......真的,所有人都这样说,”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变亮,还会自豪地勾起嘴角,"啧,真的很难不让人羡慕,不过我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想跟这个家伙游一辈子。"




“后来......后来预选赛他失利了,一百米和两百米都是,挺难以置信的,毕竟游泳是他脑子里最重要的东西。那天什么都很顺利,除了他没有游出最好的状态。”




"可能是顾虑比较多。" 七濑遥看着他的侧脸。




“想来是,但我当时太心急了,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一时接受不了他没过预选赛的事实,就冲到更衣室跟他打了一架。”




“我们其实很少真的打起来,只是偶尔意见不合的时候拌拌嘴,” 松冈凛突然冲着他一笑,“但那次不一样。”




“我对他说,'你不在乎成绩、你不想跟我一起去世界大赛,你可以不游,我没有逼你'。”




“我错了,我那时不该对他说那样的很过分话,他明明竭尽全力了,就差两三秒,我却不相信他。”




“没有人会甘愿将自己热爱的事物抛之脑后。”




“他只是太累了,他也是人,他也需要时间调整,我不应该这样。”




“以至于他后来生病了都没告诉我。如果知道了我一定会拦着他,不会让他晚上自己去加训,至少不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溺水了———对,被水一直爱着的人溺水了,是不是挺好笑的,因为发高烧,体力透支,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车灯打在他身上,我看见他的鼻腔里全是暗红色的分泌物,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我不能和他一起游泳了。”




“我知道他是因为跟我怄气,我知道他想证明他是在乎的,比任何人都在乎。”




雨停了。




“最有好笑的是,后来那个第一名被禁赛了,他服用的药物里面含有兴奋剂。”




“所以他入选了———我就知道会这样,但我也等不到他了。”


















16


流动的云翳间出现了星光。




松冈凛说到最后口气变得淡淡的,仿佛风一过就要散,“医生说急性脑膜炎会导致他的记忆出现障碍,嘛,总之,他清醒过一回,他当时看不见,惊厥,也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游泳,也不记得我......可是我们明明才刚刚开始。”




“......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接受了医生的建议,让他去了更安静的地方休养,” 他突然扭头看向七濑遥,很重很重地盯住了,“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能心无旁骛地训练———你说,从头到尾我是不是很自私?”




“也......没有,” 七濑遥回答他,“没有,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他会理解你的。”




“哈,没有么?” 这个回应好像真的会让松冈凛轻松许多,他的眼眶里闪动了一下,“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一定很在意他。” 七濑遥点点头,看了眼男人手上的戒圈,“我感觉他也是......是真的。”




“当然啊,我一直在等他醒来......这个说法怎么好像睡美人。”




夏天来临了。




察觉的方式一定是一夜之间回归原本模样的草坪和天亮后温暖的风,七濑遥的眼睛越过窗户,看金鱼风铃一连串的响动,在绵密地阳光下莹莹发光。




如同第一天见到松冈凛的天气,但又不尽相同。












17


栅栏终于粉刷结束,皮埃尔对此很是满意,甚至连着一周擅自为自己的皮划艇租赁开出优惠的价格,对此颇有微词的居然是松冈凛,他更想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打折的房价。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等到午后七濑遥再下楼的时候皮埃尔已经不在旅店里了,只剩下松冈凛一个人坐在门口陪麦琪玩,网球扔出去再被呼哧呼哧地捡回来,一时不知道一人一狗究竟是谁玩的更起劲。




“你很了解狗的脾性。” 他第一次主动上前搭话。




“是啊,因为以前在澳大利亚留学的时候寄宿家庭也有一只,” 松冈凛把球抛出去又回过头,“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这话不能算是意料之外,不过七濑遥还是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麦琪叼着它最喜欢的小球又跑了回来,黄色的尾巴沾上了细碎的青草叶,它努力地仰起头贴近,这次它是奔着七濑遥来的。




“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松冈凛忍不住哈哈大笑,“快陪人家玩啊。”




都是些什么啊,七濑遥无语。他只好拾过麦琪嘴里的球再扔出去,小球在空中画出一个饱满的抛物线,落到了院子的另一端。




“我家里有只猫,不过以后我也想自己养条狗。” 他这样说,“等以后再说。”




“你是说退役以后吗?”




“嗯,” 松冈凛冲着他眨眨眼睛,“或者等到有好消息的时候。”
















18


七濑遥难得做了一场清醒的梦。




他梦见自己从水里探出头来的一刻,水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响,馆外是枝叶繁茂的一片天。他低头,用空荡荡的手掬起一捧水,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循着声音去看,梦就醒了。




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但应该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迹象。




那天晨跑的时候他们一并跑过离浅堤最近的岸边,那里的一颗苹果树迎来了花期,比往年的时间稍微晚了些,但它还是开了。松冈凛插着腰看了看,他说自己太久没碰水了回头怕教练骂,询问七濑遥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去。




“终于到了可以下水的季节啊。”




“......是吧。”




“风都变得好不一样。” 




这是真的,任谁都能感受到。七濑遥突然有种安稳的释然感,好像执着于回忆起所有的、自困的心境变得有些荒诞的可笑。




“我其实也想快一点......”




“什么?”




松冈凛走在他身前,没听清他的话,是甚至连七濑遥自己都不相信能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带着花瓣的风好像把什么东西吹的粉碎,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他。




"没什么。"




河水轻盈,他伸出手,认真地捻掉了他手臂上的两片白里带着红晕的花瓣,食指与拇指触碰,像是一件做过许多遍的事。


















19


米哈伊尔还是打来了贵的令人发指的长途电话,他在催促松冈凛回去训练,声音大的连楼上的七濑遥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从阳台上探出身子,拿着手机的松冈凛见了还不忘抬起头跟他打个招呼。




“决定要走了?” 午餐时间皮埃尔在餐桌上问。




“啧差不多吧,”看得出松冈凛对于这件事的不满,给出一个模凌两可半推半就的答案,“应该是了,时间还没确定。”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回去就要回归之前的训练了。”




“那肯定的,年轻人可不要甘于落后啊。”




“是是是,老年人的教诲。”




七濑遥在一旁听着,他正忙着将腿边讨食的麦琪赶到一旁去,冷不丁就听见松冈凛转头问他,“那七濑呢?之后有什么安排?”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似的,他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周遭一切都安静了。桌上的两个人看着他,如果换作是以往的话,他肯定会回答没什么。




但是他今天说不出口,尤其是对上松冈凛的眼睛,“就......找事情做。”




也不算说谎。这两天他仍然在断断续续的做着梦,醒来的时候再努力拼凑起来,他觉得自己慢慢离得近了,他即将得到一个期许已久的答案,唯一需要的只是一个确认的机会。




如果说所有被触动的情感都因你而起,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的所有感受就是正确的呢?


















20


松冈凛是真的打算离开了,出发的日子定在两天后。




他并没有专程来告诉七濑遥,是七濑遥自己看见了摆在楼下的行李箱,暗红色的,轮子磨的有些花,是陪着他跑了很久的那一个。




还真是个念旧的人。




他很想告诉松冈凛,其实昨天午后你做贼一般趴在我床边之前我就已经醒了,不是被吵醒的,所以你说的什么我都知道。




“自由泳一百我已经替你拿到了金牌,在这里,” 他悄悄说话,窸窸窣窣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金色奖牌,晃了晃,像个小孩子炫耀,“想着要走了,你一定想见一见。”




“但是不给你哈哈,哈鲁,我要等你下一次亲自从我这里拿走。”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跟龙司教练友好商讨过了,只要这两年能恢复就接你回去做康复训练,” 松冈凛偷偷贪心,碰了碰他的手指,“皮埃尔之前是米哈伊尔队里专门做运动康复的,所以你也要好好听他的话喔。”




“哈鲁,我要走了。”




金鱼在天空里与带有温度的风眷恋,恍惚的像一场迷人的清醒梦。他一时不知道这是不是午后梦境里的最后一部分,他拼凑起了最后一个环节。




我都听见了,笨蛋。




七濑遥伸出手,在松冈凛起身离开的一刹那抓住了他的手腕,坚定有力的,毫不意外地撞入了他诧异的神情。




“你有替我收好我的戒指吗?” 他问他,“那天我没有带下水。”




“凛。”




是到了花该应季盛开的季节了。












FIN.






嘛大概就是啦这样希望写的有够清楚(。


再次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祝贺我的老cp新婚愉快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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